记得小时候每家不论人多还是人少,烧饭、炒菜、烧开水都离不开煤炉,各家的炉子半米多高,中间芯子里一天要按时上三遍(次)煤墼,底下有个铁皮小炉门,用来进气调节火焰大小。
这种煤炉天暖些时用起来还蛮宜当的,可到了冷天里常常会犯怪,全家人上床前,都要好好地服侍它:加上个干煤墼、掏干净炉膛灰,检查炉门是否关死,以便明儿早上能安安稳稳地开炉门烧烫饭,填饱肚皮各奔东西。我家妈总是不放心这倒头(麻烦多)的家伙,清大巴早头一件事,就是披着衣裳奔过去摸摸煤炉上的钢精锅,若不是温热的而是哇凉哇凉的,全家人马即要忙雾掉了。
那样的话,我家妈呆摆会一声大吼:“歇火喽——”她抄起个半大的钢精锅儿,三步并二步地在院子里各家门口转着去“请早饭”。只见她一边唠叨着:“对不起,今儿个煤炉又乌(灭)了。”一边向人家借点汤汤水水的早饭,好让娃儿吃了去学校。我们小家伙也忙开了,把煤炉立在院子中间,掏出最上面的废煤墼,其他人有的取出早已风干并劈好的柴火,有的找旧本子做引火纸头用,有的拿好芭蕉扇蹲在炉门前准备随时扇风,有的取来半米多长的铁皮“拔火筒”来抽风引火,中晌的饭菜还指望它来做呢!
好一会儿,从炉口和炉门可以看到些橘黄色的火苗了,娃儿们才赶着叠被窝筒子、刷牙、揩脸、扫院子、收拾井台子,我们边吸溜(吃)着“百家饭”边想:“明儿个只要煤炉不犯怪,早饭呆摆要多煮点,也可给邻居家搲点去。” 张勇